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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酒品飲者大多認同老藤可以生產出好的葡萄酒，標籤上印有Vielles Vignes、Alte Reben和Viñas Viejas等詞彙的葡萄酒通常可以獲得高昂的售價，但究竟真相為何？葡萄酒作家、曾擔任英國專業葡萄酒評雜誌《Decanter》副編輯的Natasha Hughes MW帶領讀者深入了解老藤是否總是好酒的保證。

老藤
(圖/edelste-weine)

正如南非釀酒師Bruwer Raats所說，人們有時候會使用老藤字樣賦予產品更多的行銷優勢。事實上，老藤應該受到更嚴格的評估，一棵葡萄樹究竟到什麼年齡可以算是「老」？老葡萄樹是否保證可以釀造出品質優異的好酒？原因又是什麼？某些葡萄品種是否比其他品種更需要從葡萄樹的年齡中獲得更多優勢？

目前並沒有公認的「最低老藤年齡」，有些葡萄樹即使過了百年仍可以投入商業生產，有時候則可以發現標籤上貼著老藤字樣的葡萄藤齡只有十幾年。新世界的某些國家和地區，最引人注目的是南非和澳洲Barossa已經制定了相關的規章，從中得出的廣泛共識是35年應被視為一個有效的老藤門檻，不過許多釀酒師對這種分類方式深感不以為然。

Fernando Mora MW
(圖/Decanter)

西班牙葡萄酒大師Fernando Mora MW認為，為了讓老藤真正的發揮作用，需要一個更寬廣的時間範圍，他表示：「當葡萄藤齡達到35-40年時，在葡萄酒中可以開始看到一些老藤的特徵，但是當葡萄達到70年的藤齡時，才可以在葡萄酒中感受到真正的深度。」

有看法認為20年以上就可以稱為老藤，不過天地人代理的Jean-Pierre Guyon曾經指出，雖然酒莊葡萄園的藤齡已經達50-60年，但他仍然不認為可以標示為老藤。而布根地頂級酒莊Domaine Dugat-Py標示為老藤酒款的葡萄藤齡大多落在35至55年之間，而標示為Très Vielles Vignes的超老藤酒款的葡萄藤齡則至少達到70年以上。 (圖/edelste-weine)

其他釀酒師相信，在葡萄的一生當中，其實在更早的時候就會展現出優秀的品質。澳洲De Bortoli酒莊的釀酒師Steve Webber認為：「我的觀點是，只要合適的土地，擁有優秀遺傳基因的葡萄樹在10年之後就可以釀造出非常優質的葡萄酒，並可以預期在25年後生產出頂級的葡萄酒。」

實際上，人們普遍認為在適當的情況下，處於初生期的葡萄樹就可以釀造出卓越的葡萄酒。Nyetimber的釀酒師Brad Greatrix表示：「1992年，當時Nyetimber所生產的第一款酒是使用藤齡4年的葡萄所釀造的白中白氣泡酒。這款酒非常成功，當藤齡達17年時所釀出的酒款依然可以獲獎，現在這些葡萄也仍然非常有活力。」

Bruwer Raats也同意這一點，並指出酒莊在2009年種植的Eden vineyard的第二個年份葡萄酒就獲得了很高的評價，他認為這與葡萄的年齡無關，「這與建立葡萄園背後的意圖有關，找到最好的土壤，並將最好的無性繁殖株與最好的砧木嫁接，當中牽涉的設計、考量以及這些因素加總所提供的品質都比葡萄藤齡更為重要。」

不同年齡階段的不同表現

為什麼年輕的葡萄藤可以提供高品質的產品？智利De Martino酒莊莊主Marco De Martino表示這與植物的生長方式有關。他指出：「在10歲以前，植物仍在探索環境，根系多於樹冠層，這樣植物才可以有效使果實成熟，之後，植物會變得更加有活力，生長出更多葉片，在這個階段，必須控制植物的活力。葡萄要經過20年左右才會完全成熟，之後會有一個持續15至20年左右的穩定期，直到葡萄樹的年齡達到40至50年左右，才開始提供更多的濃度，這時產量也會有所下降，兩個因素相互作用之下，有助於提高葡萄酒的品質。」

根據加州葡萄酒大師Morgan Twain-Peterson MW的看法，葡萄藤齡與產量之間的聯繫是一個複雜的議題。他指出：「老葡萄園的產量的確會下降，但這與栽種文化、土壤以及葡萄樹的健康狀況有很大關係，但與純粹的藤齡也有相關。」

Morgan Twain-Peterson MW
(圖/bedrockwineco)

除此之外，正如Morgan Twain-Peterson MW所談到的，老葡萄園的每公頃葡萄數量往往比年輕葡萄園少，這是自然淘汰的結果，疾病會先感染更脆弱、年老的植株，因此對每公頃的產量有著不可避免的影響。然而，矛盾的是，儘管古老的葡萄更容易受到疾病影響，但是老齡化也有助於為其結出的每一串果實創造更健康的條件。

老藤上的葡萄串往往更小、果實也較小，Fernando Mora MW解釋：「這代表著葡萄周圍有更多空間，更有利於空氣流通，不僅感染相關疾病的機率也會降低，葡萄亦可接受更均勻的日曬，因此成熟度也會更高。」

更深層的意涵

如果葡萄藤齡和葡萄酒品質之間無法簡化為單純的產量關係，還有什麼因素會發揮作用？答案可能要繼續往下尋找，因為古老的葡萄有點像是冰山，重要的是在表層之下的東西。

Fernando Mora MW指出：「在乾旱的年份中，古老的旱作葡萄園由於根系深厚，可以更有效地吸收水分，葡萄對乾旱與水壓力有良好的應對能力。年輕的旱作葡萄園面對乾旱的年份則非常掙扎，2019年，我們雨水不多，我們不得不親手灌溉年輕的葡萄樹，因為它們很容易乾枯，但隔壁的老藤卻仍然茁壯。」

深層根系不僅有助於在困難的年份中提供穩定性與平衡性，甚至也可能是在最終葡萄酒中創造出更好風土表現的關鍵。「老藤似乎比年輕的葡萄樹展現出更多的風土特徵」，Morgan Twain-Peterson MW認為：「儘管很難確切地討論風土的表達，但微生物群組成對葡萄園的影響是一個有趣且值得持續的研究領域。」

Carignan
(圖/foodandwine)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葡萄樹都能從年齡中獲益。Marco De Martino表示：「某些更質樸、更有活力的品種，例如Carignan和País，都會從葡萄的年齡中受益，Carménère也是如此，它的生命力極強，很難達到平衡，而且也需要處理高水平的吡嗪Pyrazines，因此葡萄需要達到一定的年齡。否則，吡嗪所帶來的綠色風味特徵會過於強烈。另一方面，Syrah也是生命力旺盛的品種，但在生命的早期就能表現的很好。」

老藤的價值所在

整體而言，老藤與它們所生產的高質量葡萄酒之間的聯繫最終可以歸結為一個簡單、務實的方程式。Morgan Twain-Peterson MW表示：「這裡存在著一種幾乎是達爾文式的生存機制，當你見到一個擁有100年歷史的葡萄園時，如果葡萄樹還種在土裡而且產量很高，就代表它所釀造的葡萄酒有可能品質優異，否則它就會被拔除並重新種植。」

150年歷史的葡萄園
(圖/lemonde)